【温芭中心向，多CP】常绿/Evergreen·第十七章
（本章约4.5k字，要素包括：温芭、柏菈图，后者cb向）
第十七章
“你的意思是，戴因斯雷布是来劝你们投降的？”
优菈翘着二郎腿，把心里的不可置信牢牢藏在锐利的眼神后面。面前的坎瑞亚陆军上校顾不上战俘应有的拘谨和卑微，只是抱着碗呼噜噜地往嘴里狂塞，再加上他原本应是笔挺的黑色军官制服上落满的灰土，让此时的他看起来像个刚住进安置所的乞丐。
吃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陆军上校一时说不出话，挤眉弄眼地表示想喝水。优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冲一旁的宪兵努了努嘴，后者递给他一杯水。
“……我们开始也很奇怪，从本土来视察的陆军副总参谋长，居然私底下劝我们别打了，赶紧投降，才能尽早回家。”喝下那杯水，陆军上校才算是缓过了劲儿，“他讲了一些我们这样的级别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内容很脏，说实话，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后来我们就坚持不下去了，这么多人，本土一点给养也不给，贵军这么个困法，再不投降就要人吃人了。不瞒您说，我们的军纪已经濒临崩溃，像我这样的高级指挥官，这种时候是最危险的……下属们把我拖出去打死都有可能。”
“戴因斯雷布少将说议会里坐着一群混蛋，看来是真的。”他垂头丧气地补充了一句。“我们都被抛弃了。”
走出坎瑞亚人修建的这处气派的指挥所，双双岛的山石耸立在四周。常年的风化与海浪的侵蚀，让这些巍峨的磐岩变得如同老人的瘦骨般嶙峋。
联军飞机的螺旋桨转动声取代了坎瑞亚飞机低沉聒噪的蜂鸣，变成了双双岛的主旋律。金苹果群岛的锚地都忙碌起来——运输船和轻型航母在一刻不停地装载战俘，运回蒙德。
“金苹果群岛，收复了……”优菈喃喃自语。“像一场梦。”
危危岛和布丁岛同样受到了联军的围困，先后投降。昨天，双双岛上的坎瑞亚守军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原因无他，弹尽粮绝。
优菈听到安柏欣慰的轻笑声，扭头看过去，那个矮自己半个脑袋的女孩子，脸上洋溢的笑容比岛上盛放着的夏季花卉都要灿烂。
注意到长官在看着她，安柏才回过神来，试图摆好立正的姿势，收敛表情。
“别拘束了，知道你很开心。”优菈很直接地说。
“师长，这样好吗……”
“怎么，跟了我这么久，不知道服从命令？”虽然这么说，此时的优菈却没什么架子——她一直都没有那种东西。高挑的女军官拉着自己还略显拘谨的警卫员坐到了不远处的吉普车上，只有在这种相对密闭的场合才适合二人把军阶抛到脑后，以姐妹的身份交谈。
“我们大概……很快就可以回家了吧？”
巡逻队从车外走过的时候，安柏小声嘟哝着，眼睛里闪烁着期待和憧憬。
“没那么简单……金苹果群岛对蒙德和坎瑞亚都意义重大。现在坎瑞亚在云来海吃了败仗，又吐出了金苹果群岛，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柏一时无言，笑容却没有消失。作为一个警卫员，她的职责便是保护首长，服从命令，也自知没有能够分析形势的长远眼光。
不过即便如此，安柏天性里的积极和乐观，还是让她保持着充沛的活力。优菈是整个师的领导者，虽然总是一副干练的风度，但职责所在也让她有时显得心事重重。安柏没有办法给她出谋划策，便总会用自己的乐天去感染优菈，让她尽量轻松一些。
“但是，这场战争确实看到了结束的希望。”安柏轻轻地说，“等你回到家，看到的是焕然一新的劳伦斯家族……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听到她这么说，优菈沉默了一会儿。
“你还真会安慰人……”优菈的声音低下去，隐去了作为军官的昂扬和利落。“每次都是这样，真羡慕你呀，能保持着一颗孩子般的热心。”
“嘻嘻嘻……”安柏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优菈不也是一样的吗？如果没有守护他人的热心的话，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是吧……”
优菈一向睁大的眼睛，眼皮微微地合拢了一半。她带着这种大姐姐一样温柔迷离的眼神，冲安柏侧过脸去。
“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她抱住了副驾驶座上的安柏，后者猛地吸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都被你保护，被你安慰……别小瞧了我啊，我再怎么说也是大姐姐。”
“这是……警卫员的职责……”安柏慌乱地辩解。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要报答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而已。”
形势的急转直下是中午的事情。
就如优菈所说，坎瑞亚狂热的国民无法接受连吃两败的结果。午饭的时间段，蒙德的收音机电台频道里转播了坎瑞亚总长的宣告。那个嗓音沙哑的老头子不仅叫嚣着“夺回”金苹果群岛，更宣布启用蓄谋已久的计划：进行新一轮的全国动员，集中力量，像战争初期吞并稻妻、枫丹那样，以最快的速度灭亡蒙德。
他用亢奋得像生吞了整整一箱兴奋剂的狂躁声音，表达着高层和坎瑞亚国民的“共情”，全然忘了这种不正常的情绪都是被他煽动起来的，也全然忘了仗打成今天这个鬼样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某些人吃的太多。
但这场闹剧比起同一时间发生在蒙德领空的战略轰炸来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坎瑞亚陆军航空兵集结了几十支轰炸机编队，在老家伙大放阙词的同时，扑向蒙德的各个工业城镇。蒙德皇家空军的防空体系也第一时间运作起来，在打了两年的拉锯烂仗后，时间仿佛回到了战争初期。
“坎瑞亚人算是彻底急了。”温迪摇摇头，“现在，蒙德本土也不安全了——早就不安全了，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坎瑞亚明白自己没法同时吃下蒙德和璃月，于是调整了战略……”
芭芭拉放下了餐具，她已经无心吃饭。金苹果群岛来之不易的和平，这次居然转瞬即逝。虽然此刻，他们还是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呼吸着混杂海风的空气，但是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姐姐……”她低声说。
“……是琴首相吗？”温迪把视线转向芭芭拉忧虑的脸。
“诶？温迪，你都知道了……”芭芭拉吃惊了一下，这个小秘密，她谁也没告诉过。
看到芭芭拉大睁着的眼睛，温迪的脸上，久违地爬上两人刚认识时那种调皮的捉弄表情。
“笨死了～用你的小脑瓜好好想一下呀，我怎么可能跟你姐姐不熟呢？这次回去，她私下还问我认不认识你……”
“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当然认识啦，前线有一个这么傻乎乎的家伙，每天都被同一个人吓一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呀～”
“温迪——”
“诶嘿～”
“诶嘿是什么意思呀！”
少女脸色涨红，娇嗔的样子在温迪心里激起一道道涟漪。有多久没像这样一起吵嘴了？此时的温迪，不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更怀念起几个月前，收复破破岛后那个无忧无虑的短暂春天。
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多少次呢。
“嘿嘿嘿，算啦不逗你了，”温迪迅速地把失落掩藏下来，“我跟琴首相说，我认识她，不仅如此，我还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位勇敢的、努力的女孩子。琴首相当时的表情，你真的该看看，然后我乘胜追击，说我必须回去，只有这样，才可以配得上您优秀的妹妹……”
芭芭拉捂着通红的面颊，羞涩地别过脸去，脑补中姐姐的的反应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温迪才笨……本来以为你是个油嘴滑舌的小男生，结果总是这么直接……”
“明明之前你还觉得巴巴托斯温柔稳重又内敛来着。”温迪的眉头拧成一团，环抱双臂，不服气地嘟起了嘴。
“啊啊啊啊——少女的梦碎了一地！”
少年和少女的梦，在不知何时到来的审判日来临之前，仍然在尽力保持着朦胧与沉醉。尽管二人都知道，又一场无可避免的劫难在一秒一秒地倒计时，可这里仍然有明媚的海风、苦中作乐的嬉笑，和此时此刻拥有着的挚爱。
今晚破破岛上空的夜幕，泛上了一抹华丽神秘的紫，星光点缀，如同嵌满珍珠的礼服长裙。
幽静绚丽之夜，像是菲谢尔笔下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那片净土。
在光彩熠熠的高天幕布下，少年和少女在海滩上那个小小的墓前双双跪坐着，陪伴着逝去的皇女。少女把手中那一束采到的热带的花卉放在了十字架下面，少年伸出手去，为皇女清理掉海风吹来的些许沙土。
“菲谢尔……放心吧，班尼特没事的哦。金苹果群岛也回来了……”芭芭拉轻柔地宽慰着长眠的友人。她的双手握在一起，叠放在膝头，无意识地互相揉搓着。
温迪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芭芭拉的心里，还是有着无法释怀的东西。
他伸出手去，把少女那双不安的手，握在掌心里保护好，放到自己腿上。少女顺从着他，心底的哀思稍稍平复了些。
温迪看着那个挂着残破钢盔的十字架，很快又低下了头。
“班尼特在双双岛，暂时没有办法过来……如果菲谢尔觉得寂寞的话，就请好好地注视着班尼特吧。皇女是他的幸运星呀。”温迪说。
头顶流淌的壮阔星河里，一颗正中的星释放着优雅圣洁的淡紫色光芒，愈发闪耀。
芭芭拉感受着温迪小小手心里的柔软温润，梦呓一般地细语。
“温迪……我也想像菲谢尔一样勇敢……”
“嗯？什么？”
“以前，都是你照顾我，把我护在身后。我想说，我也可以的……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保护这么勇敢的你……”
温迪打断了她，急切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别，别这么说……我们一起活下去，好吗？”
他侧身将芭芭拉紧紧地拥入怀中，就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尽管芭芭拉的体温确确实实地涌入自己的身体，可温迪仍然被她刚才的话吓得不轻。
“芭芭拉，我答应过你的……陪你一起等到战争结束的那天。我还想做你的丈夫呢，不要犯傻呀……”温迪哄着她，手在芭芭拉的背上不停地来回抚摸，似乎在他怀中的是一个任性却可爱的小孩子。
“别怕，温迪……我知道你也会保护我的。我只是想，快点长大，长成你可以依靠的人，不用再被你单方面地照顾……”芭芭拉反过来，用手搂住了温迪的后脑勺和脖颈。
温迪的手足无措让二人的角色一下子调换了过来，芭芭拉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年长的姐姐，让自己焦虑的弟弟放宽心。
“笨蛋，哪有单方面……其实我也一直在受你的照顾啊。”温迪嗔怪。
“……可以，再叫我一声笨蛋嘛……”那个亲昵的称呼，一下子戳中了芭芭拉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芭芭拉是笨蛋，芭芭拉最笨了……”
“嗯，温迪好聪明……”她用手指在温迪小巧的鼻尖刮了一下，再摸了摸他的头。温迪乖巧地接受着，样子很是驯化。
祭拜完菲谢尔，二人牵着手，无言地往营地的方向走。芭芭拉能察觉到，一种莫名的焦虑在二人之间弥漫着，她叹了口气。
行走间，幽静安详的树影，出现在二人身侧的不远处。
曾经在这里，紫红色短发的随军牧师，和风流倜傥的作战参谋，一夜一夜地缠绵。芭芭拉还记得，自己被罗莎莉亚察觉到时，后者脸上的无奈。
那天晚上罗莎莉亚说，别见怪，成年人会因为某些不得不面对的恐惧与焦虑，随意地去找一个异性，宣泄，释放。
芭芭拉不知道她是在狡辩还是别的什么，但燥热与渴望，包裹住了少女洁净的身躯。罗莎莉亚口中的话语，正在她身上应验……
不，其实不完全是。因为，芭芭拉的心里，无法允许自己随意。未知的明天的确让她焦虑，可是倾诉对象却是唯一的。
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反之亦然。
而罗莎莉亚，其实也没有办法随意吧。成年人戴面具的习惯，让她故意对芭芭拉撒了谎。
意乱神迷的序幕恍惚而过，芭芭拉只记得，她像一只小兽一样，俯身啃咬温迪柔软脖颈时的昏沉迷醉。
热带海岛的夏夜，两个孩子用懵懂青涩的欲，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一次过后接着一次，仿佛拥有无限的精力。
这不是什么没头没尾的游戏人生，而是肆无忌惮的宣泄，宣泄着此刻仍在呼吸之人的旺盛生命力。两股青涩剧烈地反应，激荡出迟来的、却也是必须在今夜进行的成人礼。
“一生仅有一次的无所顾忌，如果没机会释放，会难受一生的。”罗莎莉亚的话语，再一次闯进芭芭拉的脑海里。
不，只要太阳仍然升起，只要海风仍然喧嚣，只要仍能在这前途未卜的世界上呼吸，只属于对方的无所顾忌，便不限次数。
愿世间情人，至死是孩子。
今夜无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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